第1章 汉高祖刘邦[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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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辈子头四十七年活得像个笑话。丰邑街坊都说刘季是个二流子,整天挎着破剑在酒肆里赊账,跟屠狗的樊哙赌钱能输掉半条裤腰带。那年月谁要跟我说将来能坐龙椅,我准拿酒葫芦砸他脑门——疯话也得有个边儿。
我是踩着秦国人铁蹄长大的。前256年出生那会儿,周天子还在洛阳城里当摆设,咱老刘家三代刨地的庄户人,爹娘连大名都懒得取,按排行叫我刘季。十岁那年秦国把丰邑占了,我蹲在田埂上看着黑压压的秦军开过来,隔壁王老汉的耕牛被抢走炖了汤,老秦兵端着陶碗蹲在咱家门槛上喝肉汤,油星子溅了我娘刚补的粗布衫。
十五岁我就跟卢家小子卢绾混成了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有天我俩偷了里正家的公鸡烤着吃,被追得蹿上村口老槐树。卢绾在树杈上吓得直哆嗦,我倒盯着远处官道上的青铜轺车发愣。那车里坐的是沛县来的贵人,丝绸帘子被风吹起时,我瞧见里头白面书生捧着竹简摇头晃脑。"凭啥这些人就能吃香喝辣?"这话在我喉咙里转了七八年。
二十岁上该娶媳妇的年纪,我蹲在沛县东门跟守卒斗蛐蛐。城南曹寡妇的酒肆是我半个家,赊账的木牍堆起来能当柴烧。有回县里派差役来催粮,我拎着酒壶晃过去:"哥几个辛苦,这车麦子拉到县仓多没劲,不如..."话没说完就被踹进泥坑里,后腰的淤青半个月没消。我爹举着藤条追了我三里地:"你个败家子!老刘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转机来得突然。三十三岁那年,萧何来丰邑巡察,这白面书生跟别的官儿不一样,蹲在田头跟我爹拉家常。我正巧扛着半扇野猪肉回来,萧主吏的眼珠子突然亮了:"刘季,县里缺个泗水亭长,你敢干不?"后来我才知道,他看中的是我带着十几个后生猎野猪的本事——那野猪獠牙有小儿臂长,撞翻了三个壮汉,最后是我扑上去捅的喉咙。
当上亭长头个月,我就把辖区摸了个透。泗水亭往东三十里有片老林子,劫道的贼人比野狼还多。我带着周勃、樊哙几个兄弟,把贼窝端了的那天,县衙赏下来两坛好酒。夜里兄弟们围着篝火啃狗肉,夏侯婴弹着破筑哼楚地小调,我突然觉得这日子也不错。直到那天押送役夫去咸阳...
那是始皇帝三十五年,我四十七岁。三百多个役夫像拴蚂蚱似的串成长队,走到芒砀山脚就逃了十几个。按秦律,延误时辰要砍头,人跑了也得砍头。夜里蹲在山神庙,听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樊哙把剔骨刀拍在供桌上:"刘哥,反他娘的吧!"我盯着劈啪作响的篝火,眼前闪过咸阳城外那些饿死的民夫,宫墙上挂的人头,还有阿房宫里飘来的酒肉香。
芒砀山的雨下了三天三夜,我们十八个人蜷在山洞里啃生芋头。樊哙那柄杀狗的刀架在我脖子上:"刘哥你要是怂了,兄弟这就送你上路。"我推开刀刃,抓起供桌上的香灰抹在脸上:"明天正午,山神庙前见血。"
第二天晌午,我拎着青铜剑往山道上走。白茫茫的雾气里真窜出来条碗口粗的白蛇,信子嘶嘶响着朝我扑。那一剑下去蛇头飞出去三丈远,血喷得我满脸都是。后头跟来的卢绾突然跪下磕头:"赤帝子斩白帝子!"这话跟野火似的在沛县烧开了,等我带着三百人杀回县城时,城头已经飘着赤旗了。
萧何翻城墙出来迎我,官服下摆还沾着泥:"沛令那老小子反悔了,说要拿你脑袋去咸阳请功。"曹寡妇从角门递出来两坛酒,眼角的皱纹都在发亮:"刘季,老娘押了全部身家给你买粮。"那天我骑在县衙门槛上喝光了辣嗓子的烧酒,听着樊哙把沛令的脑袋当蹴鞠踢。
四十八岁生辰那天,我在沛县大堂摆了五十桌狗肉宴。吕雉带着俩孩子找上门时,我正跟周勃比划当年猎野猪的伤疤。这女人把竹筐往案上一墩,里头滚出十几个烤得焦黑的芋头:"刘季,你闺女饿得啃墙皮的时候,可没见这么热闹。"我盯着她龟裂的手指甲,突然想起十五年前娶亲那晚,她盖头上还绣着歪歪扭扭的并蒂莲。
项梁的使者来得正是时候。那小子骑着高头大马闯进县衙,马蹄子把我刚铺的芦席踩得稀烂。"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他念书似的背完词,我正抠着脚丫子上的血泡:"回去跟你家将军说,我刘季要八千石粮草。"萧何急得直拽我袖子,我却瞧见使者腰间的玉玦在打颤——项家军也缺人呐。
跟项羽头回见面是在定陶城外。那小子二十出头,举鼎跟拎鸡崽似的,玄甲上还滴着血。我解下佩剑扔过去当见面礼,他嗤笑着用戟尖挑起来:"听说你四十好几才起兵?"范增那老狐狸在帐后咳嗽,项梁打圆场说楚怀王要封我做武安侯。那晚我蹲在河边洗战甲,张良悄没声地冒出来:"沛公可知怀王有约,先入关中者王?"
西进的路比狗啃的骨头还难走。过颍川时遇到秦将杨熊,夏侯婴驾着战车直接撞进敌阵。我趴车辕上射完最后一支箭,扭头看见卢绾举着门板当盾牌。城破那日,萧何冲进府库抢竹简,倒比见着美人还亲。陈
第1章 汉高祖刘邦[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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