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曹魏 魏元帝曹奂[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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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处决了三个曹氏宗亲,血渗进新翻的土里,正好应了春耕见红的吉兆。
禅位前三个月,尚书台开始往玄武门增兵。我夜夜听着铁甲摩擦声入眠,有次掀开窗棂,看见守夜侍卫的刀柄上缠着曹家军旧时的红缨。那晚黄门令送来的安神汤格外苦涩,碗底沉着片竹叶,叶脉上用针尖刺出"陈留"二字——那是我七岁时在燕王府后墙刻的字。
禅让礼那日的朝阳特别刺眼。我数着司马炎冕冠上的玉藻,二百八十八颗白玉竟有七颗带着裂痕。递传国玺时,他掌心全是冷汗,我突然想起曹髦当年插在我衣襟的牡丹——原来我们都是被硬塞进剑鞘的钝刀。史官笔下"白虹贯日"的异象,不过是承露盘铜镜反射的晨光。
金墉城的秋风总裹着漳河的水腥气。搬家那日,我在残垣里捡到块缺角的瓦当,老门房说这是铜雀台最后的遗物。夜里对着烛火细看,瓦当背面竟有行小字:"建安十五年,丕植斗酒处",墨迹被雨水泡得模糊,像极了那些被故意写错的史册。
陈留王府的头一个除夕,我在庑廊下遇见个醉酒的老兵。他非说见过我祖父横槊赋诗的模样,"曹丞相的马蹄声能震落邺城的梧桐叶"。说着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箭疤竟拼成个"汉"字。第二天管家说那老兵是二十年前的青州兵,昨夜跌进井里了,捞上来时手里还攥着半块发霉的麦饼。
太康三年的灯节,我混在人群里看傩戏。演"受禅台"的伶人刚唱到"魏祚终,晋室兴",卖汤饼的胡商突然往我袖里塞了张字条。回家展开,竟是曹髦的字迹:"奂弟,九泉下的牡丹开了。"墨色新鲜得可疑,但纸角那抹苏合香,分明是当年华林园假山洞里的味道。
最后一次见司马炎是在太康六年的谷雨。他从建业带回的吴盐撒在我的茶碗里,笑着说:"当年你祖父若肯安心当个权臣..."我打断他,指着院中啄食的燕雀:"陛下看那只老燕,教雏鸟飞时总要把它们推下屋檐。"我们对着铜雀台遗址喝光了三坛杜康,他醉倒前嘟囔:"其实我祖父怕了你四十年。"
五十八岁生辰那夜,我梦见自己变回追纸鸢的孩童。母亲在井边浣衣,父亲举着我够檐下的风铃,那声音和太极殿的玉磬一模一样。醒来时月光浸透了窗纸,案头摊着抄到一半的《短歌行》,"譬如朝露"的"露"字晕开了墨迹。我忽然想起禅位那日,司马炎鬓角也有滴将落未落的汗珠。
邺城的更鼓敲到三响时,我摸出枕下的瓦当碎片。建安十五年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青,远处漳河上有渔夫在唱《碣石篇》,调子却像极了洛阳童谣。铜炉里的安神香突然爆了个火星,恍惚间听见曹髦在说:"奂弟,该回家了。"窗外的梧桐叶扑簌簌落着,这次终于盖住了玄武门的马蹄声。
第5章 曹魏 魏元帝曹奂[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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