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朝南梁 梁武帝萧衍[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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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破那日,东昏侯的宠妃潘玉儿正在仙华殿梳妆。我提着剑闯进去时,她簪着半支金步摇回头笑:"将军是来取妾身首级的?"剑锋擦着她脖颈划过,削落几缕青丝。后来在武库清点出三十万领金甲,曹景宗啐道:"够买下整个江北的粮草!"我摸着冰凉的甲片,突然想起襄阳老兵们磨破的草鞋。
登基大典前夜,我在太庙跪了整宿。父亲牌位前的长明灯爆了三次灯花,守庙的老宦官说是吉兆。可当我捧着玉玺踏过朱雀航,当年被竟陵王车驾溅湿衣摆的青石板,突然在日光下泛着血色的光。祭天时青烟呛得人流泪,沈约在旁低声道:"陛下,该念祷文了。"我才惊觉掌心被玉圭硌出了血印子。
天监初年整顿户籍,查出会稽大族隐匿丁口三万。那夜尚书令范云抱着账册哭谏:"陛下若行土断,恐伤江东根基!"我把茶盏摔在他脚边:"根基?江淮流民易子而食时,这些根基在哪!"后来推行土断法,建康城每月都有世家马车载着金银来疏通,全被我扔去铸了镇河铁牛。
钟离围城最艰难时,韦睿差人送来个锦盒。打开是根枯瘦的野参,附信说"臣日服三片,尚能挽弓"。我连夜调集五万石粮草,亲自督着民夫在淮水架浮桥。运粮船被北魏火箭点燃那夜,我在行营望见北岸火光冲天,攥断的佛珠噼里啪啦滚了满地。直到韦睿的"水上长城"筑成,才觉出嘴里全是血腥味——竟把腮帮子咬烂了。
舍身同泰寺那出戏,原是想治治那些贪墨的世家。谁知朱异带着群臣跪在佛堂前哭嚎,活像送殡的孝子贤孙。我穿着僧衣啃胡饼,看他们一车车往寺里运铜钱,忽然想起少年时在竟陵王府,萧子良指着满堂珍宝说:"这些俗物,不及半卷《庄子》。"那日黄昏收了三亿万赎身钱,转头就拨给扬州修了十二座义仓。
浮山堰垮塌那夜,我正在华林园批阅赈灾奏折。急报传来时,笔尖朱砂滴在"准奏"二字上,活像道血口子。冒雨赶到淮河岸边,见下游浮尸塞川,有个妇人抱着木盆哭喊:"老天爷啊!"我夺过侍卫的刀就要往脖子上抹,被王茂死死抱住腰:"陛下!江北百姓还等着您做主啊!"后来减膳撤乐三年,有次昏倒在太极殿,太医说是饿的。
儿女债最是难偿。临安公主私奔那日,我砍了十二个守门侍卫。后来她抱着外孙进宫,小娃儿抓着我胡子喊"翁翁",我转头对宗正寺卿说:"把死囚牢里那些偷鸡摸狗的,都放了罢。"萧综那孽障投魏后,有密探捎回他写的《听钟鸣》。读到"憔悴无人问,空余泪千行"时,我砸了最爱的越窑青瓷砚,却悄悄让暗卫往洛阳送了包建康的桂花糖。
侯景来降时,那羯奴额角的刀疤还渗着血。他说"愿为陛下牵马坠蹬",我却闻到他身上有股腐鼠味儿。朱异收了二十车明珠,在朝会上把胸脯拍得山响:"此天赐陛下之神将!"后来叛军围城,我在净居殿听见饿殍的呻吟,竟与当年淮河灾民的哭嚎叠在一处。饿得发昏时,恍惚见父亲拿着戒尺站在跟前:"衍儿,这天下你治得可好?"
最后的清醒时刻,我摸着胸口嶙峋的肋骨,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上元节。父亲带我在秦淮河放水灯,我写的"愿为良臣安天下"顺流而下,撞翻了萧鸾叔父的"宦海清平"灯。如今八十载光阴淌过,建康城的万家灯火里,可有一盏映着当年的赤子心?喉头腥甜翻涌时,似乎听见朱雀航上马蹄嘚嘚,竟是永明年间那个纵马飞驰的锦衣少年,正踏着满江星月向我奔来......
第16章 南朝南梁 梁武帝萧衍[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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