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正阳门外纸鸢斜，酒旗歌扇竞豪奢（海兰vs如懿）[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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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虽已至，延禧宫内却依旧庭阶寂寂。海棠未苏，数枝虬枝槁杈斜逸而出，映于茜纱窗上，恰似一帧画坏了的工笔残稿。日光虽明，其晖淡淡，穿琐窗而入，洒在青砖地上，惟余疏落浅影，斑驳如梦中痕迹

    nbsp永琪寝殿内药气愈重，帘幄低垂，沉沉压人，反较凛冬更添窒涩。

    nbsp叶心搓着手心怯怯走进，面色较雪犹白几分，低眉敛目，细声道：“主儿，皇后娘娘来了…”

    nbsp海兰独坐于永琪榻前，一身藕色裳子虚虚荡荡，人已清减得只剩一把骨。声音细若游丝，字字淬着冷厌：“不见…不许让她进来…”

    nbsp如懿不待话音落下，已自掀起帘子步入。那湘妃竹帘哗啦一声骤响，惊得浮尘纷乱，于淡光中游舞。

    nbsp海兰知是如懿已至，连眉睫也未动一下，仍只执着绢帕，默然为永琪拭去额间虚汗。

    nbsp永琪僵卧榻上，面若灰纸，胸膈翕张，每息皆带嘶音。自遭马踏之劫，其身早摧，终日惟捱延残喘而已。

    nbsp如懿故作叹息之态，曼声道：“如今这般，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苦苦支撑，倒不知是造化还是劫数了。”

    nbsp海兰垂首敛目，声冷如霜：“臣妾骨肉之事，是生是死，俱不敢劳动皇后娘娘挂心。”

    nbsp如懿唇畔含讥，柔荑轻抚腹间，矜色微露，得意之态难掩：“时至今日，尔竟犹不知罪在何处！若当初不与魏嬿婉那贱人暗中勾结，将永琪自我身边夺去，他如今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大清储君，来日荣登九五之尊！何至于遭此无妄之灾，竟落得玉碎珠沉、粉身碎骨之境！”

    nbsp海兰闻言，徐徐仰起脸来，一双含泪的眸子直望向如懿。忽而她踉跄起身，竟跌撞扑至如懿身前，悲声嘶啭，字字肝肠寸断：“将他从你身边夺走？永琪……他是我的骨肉！纵使你今日正位中宫、母仪天下，他也终究是我的孩儿！”

    nbsp“众人惧你威势，钳口侧目。然今我已一无所有，何惧之有！如懿，我忍你久矣！你惯窃他人之位，犹洋洋自得，妄称天命！岂知自己实乃沐猴而冠，越俎代庖之辈！”

    nbsp如懿骤遭诘难，猝不及防。她万未料到，素日里隐忍恭顺的海兰，竟会骤然癫狂失态，如恶犬般向她厉声狂吠。

    nbsp顿时腕间一扬，玉掌几欲挥下，却陡然凝滞于半空。她冷眼环视四下：“愉妃言行无状，冲撞中宫，尔等可都听真了？”

    nbsp一众宫人屏息垂首，噤若寒蝉。

    nbsp如懿唇角微扬，转眸看向容佩道：“还不速去传宫正司女官？倒要好好问一问，这六宫规矩里，冒犯中宫、以下犯上，该当如何处置？”

    nbsp宫正司女官须臾即至，素莲趋步近前，深施一礼，垂首恭声回禀：“启禀皇后娘娘，依宫规，凡妃嫔冲撞凤仪、言行失敬者，当视其情状轻重加以惩处。轻则禁足自省，施以掌嘴之刑，裁减月例用度；重则降其位份，削其封号。今愉妃娘娘言行无状，冒犯凤颜，实属忤逆之过，理当从严惩诫，以肃宫闱之序。”

    nbsp如懿素日未尝觉素莲这般合意，此刻却不由心下暗许。宫正司之设，颇得其用。但凡依制寻个由头，自有旁人代行杖责、施以惩戒。既全中宫之尊，亦不必亲降刑罚，免损清誉体统，反落得个苛待妃嫔之名。

    nbsp“既如此，还不行刑？”她敛裾而坐，眼波微转，先见素莲面上蜈蚣盘疤，复睹海兰鬓发散乱、尘泥满襟之状，心下甚觉畅意。遂击掌两声，向海兰含笑道：“如今可醒悟了？任尔心怀怨望，本宫终究是中宫之主。在本宫这里，赏便是罚，罚亦是赏。今日这顿责罚，尔——领要领，不领，亦要领。”

    nbsp“海兰，似尔这般蓬门寒微之质，原不堪立于本宫面前。合该叩谢那夜杯酒，竟得圣心一顾。若非如此，尔焉有今日？”

    nbsp海兰怒极，周身颤似寒蝉振翼，忽地奋力一挫，竟挣脱宫正司诸人钳制。她眸中似淬血光，猛地拔下髻间银簪，动作疾如电裂石火，遽向如懿贯心而去。恰似困兽搏命，孤雀焚身！

    nbsp如懿失声惊呼，玉颈急转，那簪尖携风擦颊而过，寒锋掠面，霎时一道血痕沁珠。不待喘息，海兰复又连刺，状若癫狂：“岂有被害者反谢施害之人！彼逞兽欲毁我清白，纳我为妾，我就要感恩戴德？若如此，今日你面承此‘妆，就合该谢我！”

    nbsp宫正司诸人遽然抢上，左右架住海兰双臂，强行将其拖开。四下宫人惶然回神，连跌带撞奔出殿外急召太医。海兰双臂虽受缚，仍以猩红双眸死死钉住如懿，忽倾尽余力啐出口中血沫，一道污痕正中如懿面门，淋漓而下。

    nbsp“呵……呵呵呵……如懿，你素来自诩金枝玉叶，妄与孝贤皇后比肩，然视六宫如草芥，待宫婢若蝼蚁。在你眼中，寒微者合该世代为奴，方符天命。那试问今日之乌拉那拉氏，尚存富察氏门楣风光之万一否？你竟妄图孝贤皇后之位——你也配？！”

    nbsp“你啊，不过是乌拉那拉氏寒微鄙野的旁支疏族，忝列门墙，实则沾襟带藻，不过附石藓苔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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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纵你今日机关算尽，登临凤座，身被华衮，然试看六宫上下，谁人真心钦服？谁不憎尔骄矜之态，谁不将你视若披锦沐猴，徒惹讥嘲！”

    nbsp如懿气息翻涌，指尖发颤直指海兰，唇齿间唯闻“尔…尔…”之声，却难成言。

    nbsp海兰毫无惧色，言愈疾而色愈扬，眉梢眼角尽是淋漓酣畅之态，恰似当年那一纸乘风而起、跃朱墙而凌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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