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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七枚来自童年的游戏币[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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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的动作停下了。她的头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帧一帧地转向他,颈椎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当她的脸完全转过来时,伊戈尔倒吸一口冷气。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扩散了,不再是圆形的,而是变成了两枚清晰无比的、冰冷的苏联国徽图案——镰刀和锤子,正空洞地凝视着他。

    nbsp她的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却像是从一台老旧失真的收音机里传出来:

    nbsp“游戏厅…”

    nbsp“…大家都在等你去呢,伊戈尔卡。”

    nbsp伊戈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门,怎么下的楼,又是怎么踏上了通往城郊苏兹达尔老区的路。他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寒冷的夜风中,他似乎听到无数细碎的、渴望的低语在耳边萦绕,它们来自那些亮着灯或黑暗的窗户,来自那些和他一样年纪、一样在童年某个时刻被按下了暂停键的人们。

    nbsp废弃的游戏厅就立在一条荒凉街道的尽头,窗户都被木板钉死,墙上涂满了颓废的涂鸦。它本该是死寂的。但此刻,它却发出一种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巨大的、沉睡的机器被重新激活。霓虹灯招牌残缺不全,只有一个游戏,字母断断续续地闪烁着病态的粉紫色光芒。

    nbsp门口站着一个人影。是玛尔法太太。她苍白的脸在诡异的光线下像是戴了一张橡胶面具。她不再是商店收银员的模样,身上那件蓝色的工作围裙被她用自己的手撕开了,露出下面的景象——她的胸腔是敞开的,里面没有心脏,没有肋骨,只有一台布满铜绿和锈迹、齿轮缓缓转动的老式青铜收款机。“快进去,”她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青铜骑士们等不及了。欠债总要还的。”

    nbsp那扇本该被锁死的旋转门,此刻正自行缓慢地、吱呀作响地转动着,像一张贪婪的嘴,不断吞入浓稠的黑暗。伊戈尔被一股力量推了进去。

    nbsp厅内的景象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nbsp光线来自那些老旧的游戏屏幕,闪烁着刺眼、扭曲的色彩和像素。成群的中年男女,身上穿着褪色、不合身的苏联少先队服(男人的肚子腆出,女人的衣服紧绷),正疯狂地操作着锈迹斑斑的游戏机。他们的脸上混合着极致的狂喜和彻底的绝望,汗水浸透了衣服,嘴里发出非人的嚎叫、大笑和呜咽。

    nbsp抓娃娃机的玻璃柜里,挣扎嘶叫的不是毛绒玩具,而是活生生的、惊恐万分的流浪猫狗,机械爪每一次落下都引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和飞溅的唾液。赛车游戏屏幕上映出的不是虚拟赛道,而是一九九一年红场坦克的真实影像,像素化的血红色不断溅射到“挡风玻璃”上。空气炙热而浑浊,充满了臭氧的刺鼻味、滚烫电器的焦糊味、汗臭和一种…浓郁的、甜腻的、“高高乐”的味道。

    nbsp在最角落那台巨大的、模拟摩托的游戏机上,伊戈尔看到了他。

    nbsp谢尔盖。他童年的朋友。谢尔盖的尸体看起来像是被勉强拼凑起来的,皮肤呈现出溺毙者的泡胀感和青灰色,头发上还挂着冰碴和水草。他以一种绝对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脖子,双手死死握着油腻的车把,身体随着屏幕里扭曲的赛道疯狂摇摆。

    nbsp“伊戈尔!”谢尔盖的声音像是从灌满水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咯咯的水声,“来比一局?赌注是…”他的眼珠转向伊戈尔,那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颗浑浊的、不断旋转的游戏代币。

    nbsp话音未落,一阵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冰层开裂声淹没了所有噪音!天花板剧烈晃动,巨大的灰尘和碎屑落下。

    nbsp伊戈尔惊恐地抬头,看到所有玩家的后脑勺都延伸出一根粗壮的、扭曲的铜导线,所有这些导线如同百川入海,汇聚到天花板正中央——那里悬挂着一幅巨大无比的勃列日涅夫肖像。肖像的眼睛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数铜导线就连接在那里,微微搏动着,抽取着什么东西。

    nbsp肖像那厚重的、如同石雕般的嘴唇突然动了起来,发出一种校正过的、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轰鸣着响彻整个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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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补偿性消费主义是晚期资本主义针对集体创伤开发的无效安慰剂…是系统性的麻醉剂…你们沉迷于此…如同羔羊走向…”

    nbsp“但我们等太久了!”谢尔盖突然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尖叫,盖过了那个声音。他猛地举起僵硬的胳膊,砸向面前的游戏屏幕。“我们饿!!”

    nbsp屏幕轰然碎裂,但涌出的不是电火花和玻璃渣,而是汹涌的、冰冷的、散发着伏尔加河底淤泥恶臭的黑海水!海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脚踝,刺骨的寒冷。

    nbsp更多的玩家被惊动,他们缓缓地、咔咔地转过头来,成千上百双眼睛——全都变成了代币的形状,冰冷、反光、没有任何情感——齐刷刷地聚焦在伊戈尔身上。

    nbsp伊戈尔尖叫着,在齐膝深的黑水中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冰冷的水里似乎有无数只手在抓挠他的腿。他只想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他扑向记忆中来时的旋转门。

    nbsp但那扇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厚重的、印着辐射警告标志的钢铁气密门。门上的铭牌锈蚀严重,但字迹却清晰得刺眼:

    nbsp“切尔诺贝利4号机组控制室。未经授权严禁入内。”

    nbsp绝望攫住了他。他试图去推那扇门,但它纹丝不动。

    nbsp“您还没支付童年债呢。”

    nbsp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勺。伊戈尔慢慢转过身。

    nbsp是玛尔法太太。她胸腔里的那台青铜收款机已经完全凸显出来,取代了她的整个上半身。数字显示窗上疯狂跳动着乱码,发出刺耳的“咔哒”声。她的“脸”挂在收款机上方,扭曲变形,嘴巴的位置是一个投币口。

    nbsp“支付,”金属摩擦声从投币口里传出,“否则永远留下。”

    nbsp她一只由弹簧和杠杆组成的、锈迹斑斑的机械手伸向伊戈尔,摊开。手掌里放着那枚一九八八年的旧戈比。

    nbsp伊戈尔全身冰凉。他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想掏出点什么——也许是钱包,也许是钥匙——但他的手指却碰到了别的东西。冰冷、金属、圆形的…

    nbsp他掏出来。不是他口袋里的任何东西。那是七枚老旧不堪的游戏币,一九八四年版,边缘粗糙。每一枚上面都刻着细小的西里尔文字,像是由极细的针尖刻上去的:

    nbsp“我们终究会成为自己嘲笑过的幽灵。”

    nbsp玛尔法太太的机械手猛地向前一伸,攫取了那些游戏币。硬币被塞进投币口,发出沉闷的“当啷”声。

    nbsp青铜收款机内部突然爆发出刺目的、无声的蓝色电弧,瞬间吞没了伊戈尔的所有意识…

    nbsp…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惊醒过来。

    nbsp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入。他躺在自家客厅的长沙发上,身上盖着熟悉的、有点扎人的羊毛毯。电视关着。房间里弥漫着煎蛋和香肠的香气。

    nbsp“醒了?”柳德米拉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拿着锅铲,脸色正常,眼神清晰,带着一丝关切,“做噩梦了?你昨晚买完烟回来,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打呼噜像头熊。”

    nbsp伊戈尔坐起来,心脏仍在狂跳。他疯狂地检查自己的身体——干燥,温暖。没有水渍,没有铜绿,没有冰冷的黑海水。手指触摸脸颊,触感真实。

    nbsp是梦?一个无比真实、无比恐怖的噩梦?

    nbsp他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回应妻子。他的手下意识地伸进睡裤口袋…

    nbsp他的手指僵住了。

    nbsp口袋里有东西。沉甸甸的,冰冷坚硬的圆形物体。

    nbsp他缓缓地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nbsp七枚游戏币。一九八四年版。边缘粗糙。他颤抖地将它们摊在掌心,凑到阳光下。每一枚上面,都清晰地刻着那行细小的西里尔文字:

    nbsp“我们终究会成为自己嘲笑过的幽灵。”

    nbsp那不是梦。

    nbsp当天晚上的《下诺夫哥罗德真理报》第二版右下角,有一则不起眼的奇闻报道:本市多处发生集体癔症事件,数名中年居民均声称见到已故亲友邀请他们品尝一种名为“高高乐”的复古饮料。知名心理学家接受采访时归因于经济衰退与社会压力导致的中年危机和集体怀旧情绪失控。报道末尾例行公事地提到,市政部门表示关注,但唯独完全忽略了报道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所有事发地点后续的水质抽样检测都显示,铅及其他重金属含量莫名超标,其峰值曲线,与一九八六年那次遥远灾难后监测到的数据特征,完全相同。

    nbsp几天后,伊戈尔·彼得洛维奇再次来到伏尔加河边。寒风依旧,河面漂浮着零星的冰块。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七枚沉重的游戏币。它们像七只冰冷的眼睛,凝视着他。

    nbsp他想起谢尔盖泡胀的脸,想起玛尔法太太的青铜心脏,想起妻子瞳孔里的镰刀锤子,想起天花板上勃列日涅夫空洞的眼窝和那些抽取着什么的铜导线。他忽然明白了,所谓补偿性消费,那个他等待了二十年的“高高乐”仪式,根本无关味道,也无关快乐。它只是一个泄压阀,一个针对整个民族漫长童年缺失症和集体创伤的、拙劣而危险的泄压阀。而那些幽灵,它们从未真正离开,它们只是换上了最普通的工装,在日常生活的表象下徘徊,在超市的货架间等待,等待着下一个脆弱的灵魂,用渴望打开通往过去的裂缝。

    nbsp他用力将手中的游戏币扔向河心。

    nbsp硬币划出微弱的弧线,落入灰暗的河水中。

    nbsp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nbsp就在硬币入水的地方,河水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不大但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河水仿佛违背了所有物理定律,开始逆流而上!紧接着,从那幽深的、逆流的漩涡中,缓缓升起无数个模糊的、半透明的剪影。它们都很矮小,是孩子的形状,每一个都吃力地踮着脚尖,脖颈伸长,小小的脸庞上只有一片空白,却又清晰地传递出一种无法满足的、永恒的渴望。它们像一片无声的水生森林,在寒冷的空气中微微摇曳。

    nbsp伊戈尔站在岸边,nbsp呆若木鸡。

    nbsp然后,寒风中,他清楚地听见一个声音。它既在他耳边低语,又同时从他自己的喉咙深处发出,与他的声带共振,形成一个可怕的叠音:

    nbsp“我们喝过了,也就那样。”

    nbsp寒风中,那些踮着脚尖的儿童剪影正安静地等待着……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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