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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长安[1/2页]

    寒雾消散,日照昏黄。

    书房内,读书声整日不歇,及至夜幕将要落下时,雪檐下,门才缓缓打开。

    光照进书房内,宫语倾斜着玉腿坐在地上,正披着素色的新衣,淡橘色的光照进来,将她剔透的玉腿照得明艳,仙子腿儿稍屈,几次想站起来,却是提不上力气,最后,换上了崭新白裳的林守溪对她递出了手。

    宫语闪过一抹羞色,她抿紧嘴唇,一手拢着胸前的素衣,另一只手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

    林守溪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不许笑。”

    宫语淡咬红唇,嗓音清冷。

    稍许。

    素白衣裙的宫语迈着小巧的脚步,走入了长廊里,西边太阳正在缓缓垂落,天空苍紫一片,这位娇慵丽人就静静地倚栏立雪,远看夕阳坠落。

    光退如潮水,她沾染霞色的雪肌重新变成了奶白之色,被白纱朦胧成轻飘飘的影,曼妙的曲线若隐若现。

    林守溪从身后抱住了她。

    宫语清冷的仙靥上才褪的霞红再度泛起。

    “规矩点。”宫语轻声说。

    “小语不愧是楚楚的师父,说的话都如出一辙呢。”林守溪淡笑。

    “……”

    宫语目露忧色,她与楚映婵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她对楚映婵颇为严厉,楚映婵对她也是又敬又畏,若有一日,她们这对师徒要共眠,光是想想,便觉头疼……算了,若真有那一日,真正羞耻的也该是楚妙。

    “是么。”宫语定了定神,秀靥轻转,犹豫着问:“映婵她……厉害么?”

    “小语是怕被你徒弟比下去么?”林守溪笑着问。

    “荒唐。”宫语冷冷摇首。

    “百闻不如一见,小语以后就知道了。”林守溪顿了顿。

    宫语秀眉蹙起,幽幽不语。

    林守溪修成虚白鼎火之后,自信万分,人神境的宫语尚不是他对手,更遑论其他人,虽还未与小禾交锋过,但小禾这等娇小柔弱的丫头,想来也非一合之敌。

    夜幕降临,灯笼亮起,照亮了周遭的白雪。

    慕师靖正在庭院里,将那对师徒没喝完的酒开封偷饮,醉意迷离时被宫语逮了个正着。

    “又在喝酒?”宫语淡淡问。

    “没有!”慕师靖手忙脚乱地去抹唇角。

    “你忘了今天有什么事了?”宫语问。

    “今天?”慕师靖一呆。

    宫语摇了摇头,心想这是哪里收的傻徒弟,淡声道:“既然想喝,你就继续喝吧,最好喝个烂醉如泥。”

    “真的没喝哎。”慕师靖知道,说谎讲究一??坚持到底,她一本正经道:“师靖在帮你们收拾酒瓶子呢。”

    宫语盯着她。

    慕师靖低头,忸怩不语。

    林守溪笑了笑,走到少女身边,非但没揭穿,还说:“我来帮你。”

    慕师靖一愣,有些不太习惯。

    “我去沐浴。”

    宫语仙眸微怨,她转过身,裙摆迤过雪面,向着房内走去。

    灯光亮起,雾气缭绕,纸窗上仙影窈窕而舞。

    慕师靖与林守溪在昏暗的庭院里,一同收拾着碗碗罐罐,慕师靖馋虫未解,说了句‘帮我瞒着’后,端起剩下的酒就饮,可她酒量不佳,半壶之后脸颊就红了。

    “我来帮你毁尸灭迹。”林守溪接过酒壶,一饮而尽。

    “谁准你喝的。”慕师靖羞恼。

    “你还想要回去吗?”林守溪问。

    “就要。”

    慕师靖借着酒劲,二话不说压了上去,直接咬住少年被酒水湿润的唇,不仅如此,她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直接一路推着林守溪,将他按在了窗户上。

    才将身躯浸入水中的宫语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脸板了起来,却也无可奈何,只是咬着牙,低声喊了句:“孽徒。”

    沐浴本为了静心。

    宫语却是心烦意乱。

    待到她更衣出门时,林守溪与慕师靖已将庭院收拾好了。

    慕师靖说要回房补妆,临走之时,那封写着她名字的婚书不慎遗落在了雪地里,林守溪将其拾起,喊了慕师靖的名字,慕师靖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走回房中。

    林守溪将其重新收回怀中。

    血红的婚书炽热滚烫。

    慕师靖也去沐浴更衣了,回来时,她换上了当初死城追杀他时的那身雪白道裙,冬末的寒风一过,道袍丝绦便迎风拂雾,美若仙境。

    她想起来要做什么了。

    今日是真正的上元节,上元节,天下宗派齐聚长安,作为道门圣女的她,依照惯例,将在万人簇拥之下,于奢华的高台之上,为众生献舞。

    之前经历了太多太多事,以至于慕师靖早已忘了这茬。

    门外,一辆马车徐徐驰来。

    三人远比马车更快,但与黄衣君王的战斗结束之后,他们疲于赶路,便由着马车慢悠悠地驶上官道,驶入深深的夜色里。

    “我有些困。”

    上了车后,宫语如是说。

    林守溪还未作出回应,宫语已侧身躺在他的腿上,慕师靖被迫挤到车厢的角落,她努着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有些不悦。

    可窗外皆是密密麻麻的山石树林,它们像是散开的墨,看久了也觉得倦怠。

    忽地,少女的面颊像是被啄了一下。

    她轻轻别过头,见林守溪正襟危坐,似闭目养神,嘴角却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慕师靖也浅浅笑了起来。

    车颠簸了许久。

    长安城雄踞在夜色里,高耸的城墙将满城灯火蓄成了通明的湖泊。仟????d

    “小语,醒醒。”林守溪想将膝上的仙子唤醒。

    宫语不醒。

    林守溪喊了数声,依旧无果,直至师祖山地动山摇后,宫语才缓缓睁开眸子,微怨道:“知道了,别吵了,而且……”

    她看了眼窗外,将白纱幂篱戴在头顶,顿了顿,声音重归淡漠:“之后,请叫我师祖。”

    林守溪一愣,看向了慕师靖。

    慕师靖的神情也冷了下来,她抱剑在怀,道:“叫我小姐。”

    ……

    那盏巨大无比的花灯虽已燃过,上元节却是照旧,来的时候,他们就看到有人背着竹篓,将浸油的纸点上火,洒在路上,铺成一连串的美丽灯影。

    长安城热闹非凡。

    慕师靖看着两侧的灯火,不由想起了虚无历史中的遭劫毁灭的空城,恍如隔世。

    皇城摆着酒宴。

    八大宗门的掌门皆应邀至此。

    代表道门出面的竟是贺瑶琴,她坐镇代掌门之位,正与其余七位的掌门争执不休,将大好佳宴的气氛搅得剑拔弩张。

    七位掌门力劝道门放权。

    关于死城发生的恐怖灾难,掌门们早已耳闻,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整座城池覆灭的场景却是触目惊心,许多人推测,消失已久的道门门主已死在了这场惊天动地的灾难里。

    今日道门出席盛宴,门主没有露面,更证实了许多人的猜测。

    贺瑶琴虽也很强,可掌门们同气连枝,一致相逼,贺瑶琴也无可奈何。

    这些掌门都很急切。

    原因无他,只是近日,所有人都发现,自己的功力急剧衰退了,他们不可能知晓宫盈的事,只以为修道一事只是昙花一现,如今,苍天要将这一切收回,如今帝位空虚,宫廷内斗不休,国师不知所踪,他们若无法将权力攫取,等到修为尽退后,注定会被清算。

    当上神仙之后,他们绝不可能再回到江湖草莽的生活中去了,草莽的潇洒从来只存在于评书里。

    吵得正焦灼时,贺瑶琴却是主动噤声。

    众人以为她服软,谁料贺瑶琴直接从最前面的位置上立起,躬下身子,对着远方一礼,直接退到了弟子的队伍中去。

    人们望向她行礼的方向,瞬间心惊胆战。

    似冰雪自九天泻下。

    幂篱遮颜的仙子从远处走来,她白纱道裙,怀抱拂尘,淡漠疏离,如月宫中的雪莲花,哪怕已至此间,依旧让人觉得遥远。

    “你们在争执什么呢?”

    宫语停步,四下扫视,眸光所及之处,无人敢语。

    最终,还是峨眉派的女子先起身行礼:“见过门主大人。”

    其余人回过神来,也一同开口,声音整齐,似在高呼万岁。

    ……

    宫语落座之后,人们的视线便落在了慕师靖与林守溪身上。

    绝美的少女与少年分坐两侧,像是一对金童玉女。

    世人不见慕师靖久矣,近日终于得见,那些天花乱坠的词藻与她的真容相比皆黯然失色,慕师靖之清艳美丽绝非人间所有,也唯有林守溪与她坐一起,才会给人以相得益彰之感。仟????d

    至于道门门主……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朦胧轻纱下的真容该是何等倾国倾城,只可惜,他们一生也无法得见。

    昔日宿敌已归于同门,但道门门主这样的仙子,想必是要孤独清寂一生的吧……

    人们这样想着,也为林守溪感到惋惜。

    林守溪这样的天才,却是时运不济,作为魔门传人的他,竟要拜入道门,一生屈居于道门门主的威严之下,何等压抑,何等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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